回台北娘家不到一小時,Eowyn就哭著跟我說:「妹妹把我寶貝盒弄丟了啦!」Eowyn的哭在我家往往是件大事,因為她對於情緒和想法的轉換向來不那麼靈光;果不其然這一哭就是一個小時以上...。

 

 

CAD幫她找到寶貝盒後,她繼續掉淚的原因是因為盒內放了她珍愛的紙娃娃沒了,她邊哭邊叨唸著:「那些紙娃娃很漂亮的,我好喜歡;她們的衣服也很特別,不見了、沒有了、不見了...。」後面接著就是鬼打牆似的「不見了、我很喜歡的、沒有了」無限迴圈,持續了十幾分鐘。

 

 

這讓我想起幾天前的早晨,在垃圾收集點遇到的一對母女。我是被那母親很輕快地聲音吸引的:「XX,妳快來看,這裏有隻很可愛的小恐龍耶。」走過來的女孩身形很修長,長得也很清麗,一雙大眼睛靈動又帶著笑意:「真的耶!好可愛哦!它怎麼在這裏呀!」母女兩關注地看著放在可回收垃圾區牆邊的一個塑膠恐龍,女孩還伸手摸了摸那恐龍一下,絲亳不介意那恐龍身上的髒污。

 

 

清理員見著了便說:「喜歡就拿去吧!」女孩笑了笑又搖搖頭:「看看就好,我知道你們會清理後,拿去送需要的小朋友。」便又開開心心地和母親騎機車走了。女孩走回機車時和我打了個照面,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物遍佈著洗不掉地污漬,而且衣與褲是兩間不同國小的運動服。

 

 

想到此,在我面前的Eowyn還在「不見了、我很喜歡的、沒有了」的無限迴圈裏轉不出來、淚流不止;而女孩帶笑的身影與那一句話,就像預埋的炸彈一樣,在我此刻心底引爆開來。

 

 

待Eowyn的哭聲稍歇,我問她:「妳這麼哭,紙娃娃找到了嗎?」她搖搖頭:「可是我好喜歡那些紙娃娃呀!她們好漂亮好特別,再也買不到一樣的了!」

「我覺得那些紙娃娃雖然漂亮,但對妳來說卻不是好玩具耶!」

「為什麼?」Eowyn不哭了...。

「因為它們傷了我寶貝女兒的眼睛啦!妳看妳的眼睛因為它們不見了,哭得這麼紅,如果哭瞎了怎麼辦?紙娃娃還有機會再買到一樣的,但妳的眼睛哭瞎了,這世界上還能再找到一樣的嗎?」

Eowyn搖搖頭,表情好像有點聽懂了。

我問:「所以眼睛重要,還是紙娃娃重要呀?」

「眼睛。」她頓了一下下,又小小聲說:「但它們不見了。」

「我知道,所以妳才會難過。」我笑了。「妳本來擁有它們而開心,現在卻為了沒有了而變得不開心,那會不會其實不要擁有比較好?妳想想妳每次逛商店時,眼睛都因為看到裏面各式各樣的東西,開心地亮晶晶的;妳雖然沒有擁有它們,但卻很開心又不傷眼睛,不是嗎?」

Eowyn點點頭:「可是我現在還是覺得有一點點難過耶...。」

「那妳就想它們讓妳眼睛哭到痛,又害妳因為大哭,惹得那麼多人生氣,真是不好的東西。這樣有沒有覺得沒那麼好難過了?」Eowyn又點點頭。於是,我講了那垃圾收集點遇見女孩的事給她聽。

 

 

剛才又看到一篇新聞《「富裕帶來慾望」,不丹不再幸福》。

 

 

我想,有時「不要擁有」,其實才是幸福的決定吧?!

我得記住這一點,希望Eowyn也能記得......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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