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場燈一亮,坐在前排的Paul轉過來問:「是有沒有這麼感動哪?!」因為我已經哭得一把鼻嚏、一把眼淚的了。

 

 

大開劇團的「金花囍事」就是這麼令人又哭又笑、感動到不行的一齣舞台劇哪!!!

 

 

舞台上的演員正在上演舞台人生:一個因為丈夫外遇離婚的單親媽媽,帶著四個女兒生活在民國50~60年代的台中。有人被逼著不得不為這個家有所犧牲,卻也有人為了這些犧牲與隨之而來的期望倍感壓力...。這不就是可能發生在你家、我家或他家的故事嗎?!儘管時代背景不一定相同,那身處其中抹不去的血緣與情感上的牽絆,卻都是一樣的。



看戲的同時,我腦中放映的是許許多多與母親的生活片段,而那個姐代父職的角色,更是讓我淚流不停的原因。

 

 

我印象中一開始的媽媽是很軟弱的。國小畢業後就北上學裁縫,靠著專注、勤奮與天生的靈巧成為一位裁縫師,結婚後除了當家庭主婦外,還有應接不暇的裁縫生意要顧;而父親在軍事單位工作,套句現代名詞,她其實是個偽單親哪!!!沒什麼人可以分享她的苦,所以總在丈夫未歸的夜半時分,坐在床邊掉著淚哀傷的歌。有時說的是家裏的經濟有多節据;有時說的是一個生在大家庭排行第七又受人寵愛的小女兒,卻要變身成長嫂,照料夫家七個弟妹的不適應;又有時、應該說大部份是在靜靜泣訴父親外遇所帶給她的痛。



在孩童甚至整個成長過程,她給我的影響可說是全面的。無論是她自己學歷低下的自卑與父親因此看不起她的不平與憤慨,又或者她待人處事上的原則與清楚,亦或是她與父親的相處模式...。我承負著她的期望長大,但隨著年紀增長,那些壓抑下「心中的想要」而去追求能帶給這個家,或者說帶給媽媽安全感與穩定感,追求她認同的過程中,卻也同時帶給我不甘願而想逃離與掙脫的衝動。

 

 

看著舞台上長女秋美在聚光燈下唯一又孤獨的坐著低泣,又或者是酒後的胡言亂語,都會有種自己就在那其中的錯覺。

 

 

生活中的大事似乎也不過都是些小事,然而這些小事在轉化成無事的過程中,又在心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烙印,也許這就是每個人的成長必經。無怪乎江國香織要藉用《寂寞東京鐵塔》裏耕二的口說:「所有人都是完美無傷地被生下來的,這很厲害吧?然後,一直活下去一直受傷,一直到死為止,傷口不斷地增加,誰都一樣。」(P.304)

 

 

「童年好像是永恒的,像是整個世界,然後有一天它結束了,場景馬上跳到你正在把濕泥巴剷到你父親的棺材上,這才驚覺原來沒有什麼是永恒的。」~~~《如果那一天》P.48

 


對劇中長女秋美而言,世界的崩解與重新結構是在母親與妹妹們都出嫁離開的當下;而我,一直以為我已長大,實則卻在媽媽真真實實地離開我的同時,才明白自己的世界理所當然的繞著她轉。那些與她的爭吵、依賴、相互束縛、相互取笑與一起度過的難關,都隨她的離開,只能永埋在我記憶中。

 

 

過往,職福會的活動總不脫出去踏青、享受刺激、吃吃喝喝這類比較年輕人式的瘋狂;當Kyle提議要去看舞台劇時,老實說,我是很難把眼前公司這群小朋友們和文青畫上等號的,更何況看的是一齣有點時代背景的家庭劇,我疑惑他們真的能瞭解嗎?但我想看完後,被深深擊中的人不只是我而已,那種和家、家人間難分難捨又想逃離的茅盾與羈絆,其實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曾經有過。

 

 

你有多久沒有好好靜心欣賞一齣舞台劇了?那麼「金花囍事」應該可以是那個讓你再走入劇場最充份的理由。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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